對面海

自有記憶窗前有海，又或
墨綠、漁船和垃圾
沒有形狀的腥臭
是荒謬無味的哥爾夫練習場，後來
離家是便宜的離島的海
埋藏城市無法言及的
（例如我們）你說某年
大嶼山租間破屋，沙灘上
直到爛醉。躲藏在海景房子
地板住一窩白蟻
那年下課，在甲板抽煙
如似超等，某年
你戒煙了
甲板上也再沒抽煙的人
只有我們
就這樣自我放逐到
沒有年輪的舊酒店彷彿默許
職員、家庭、偷情者
是孤懸的島嶼
在陸地割捨它們以前
秘密是一片完整的大陸，後來
工人放下一片公園
水池是每天消毒的長方型
幾隻鐵造的船張著黑色的帆宣布
這是親水設施

載於《別字》第1期
Published in 別字 vol. 1, Hong Kong


魔幻城市
－－給前度

小說在我離場以後 尚有
台灣女子以及亞裔陶瓷家繼承
如像家族系譜尚且不斷繁衍
往外伸展探索
喋喋流動在倫敦街道
過客為自己鐘樓合照
蝴蝶從不拍翼在百貨櫥窗
流動在自嘲愛神的網站
亂箭 如同魔幻的預言詛咒不許結婚
不許走到終點不許命名最後
最後來臨以前總及時端上就近的
新鮮面孔
呼召妳繼續流徙的
廣告電郵永遠展示終點暫且的
風景
為了應許此城的承諾
奶與蜜糖待價而沽
越南的枝接美國的樹
印度香飯在冰箱隨時準備翻熱
只要在最佳日期以前
（三十天內歡迎換貨或退款）
沒有純粹混雜就是純粹
就是口音就是妳理解事物的語言
伸手可借來一些飽暖的時間妳知道
只要翻譯的味道和定義不好考究
新的一天將填滿前夜
的胃酸和煙的尾巴滋養生活的樹
增生可有可無的枝節
說故事時
喉嚨多吐一個名字

載於《字花》第59期
Published in Fleurs des Lettres vol. 59, Hong Kong